周京臣一腔的温柔动容,没来得及倾诉,噎在喉咙。
他闷笑,“好,我告诉何姨蒸。”
下一秒,程禧崩溃,“我不生了。。。手术刀切了口子。。。”
她一哭,周京臣眼眶立刻红了。
程禧娇气,胆小,十六岁肺炎,连续挂水半个月,双手扎烂了,天天哭,眼皮肿得核桃似的;十七岁阑尾炎,为了躲手术,偷了保险柜的钱离家出走,在西城天桥下被周淮康的警卫员抓住了,八月瓢泼大雨,浇得她高烧,周夫人在外地主持教育会议,老宅保姆匆匆请了周京臣回家。
那是他第一次知道,程禧这么怕痛。
纤纤瘦瘦的一小条儿,挨了一刀,蒙在被子里啜泣。
小病小灾尚且怕,女人生子是鬼门关闯了一遭,剜心蚀骨一般。
周京臣心疼,哽咽吻她脸,“你肯生,我都不肯了。”
“那玉玉呢。。。”她委屈,“玉玉没了。”
“让承瀚和媳妇生女儿,咱们领养。”
程禧一怔,“沈家同意吗。”
“承瀚屁股大,播种多,一胎三个,少一个无所谓。”
周夫人满心满眼是宝贝孙儿,倒是周淮康蹲在床边,先安慰程禧,“禧儿,周家谢谢你。京臣的叔叔、姑姑要么早亡,要么离了婚,周家险些断子绝孙,辛苦你了。”
“京臣,你不抱礼礼啊?”周夫人招呼他。
他握着程禧手,使眼色,示意周夫人关怀一下程禧,“禧儿累了。”
“回病房睡一觉吧。”周夫人抱着礼礼,顾不上她,隔空喊,“禧儿,如果月子餐不合口味,老宅送饭。”
程禧答应了一声。
周京臣表情不大好。
“礼礼的胎发浓。”周夫人爱不释手,“长得真俊啊。。。不像爷爷,勉强有个五官罢了。”
周淮康瞧孙儿稀罕,瞧周夫人生气,“我年轻长得不俊,你会相中我?”
“我相中你俊了?”周夫人瞥他,“京臣没一个部位像你。”
鸦雀无声。
沈承瀚买了宵夜,恰好进门,套房外间是会客厅,里间是产妇房,他撂下餐盒,“像不像周伯父,和我没关系。。。京臣今年才拜我当干爹的。”
周夫人一懵,啐骂,“混小子,滚蛋!”
周淮康伸手抱礼礼,周夫人不给,“你打电话通知南方的亲戚,尤其是方太太,备上贺礼!我抱她孙女,她不许,她抱我孙儿,我也不许。这几年,我年年随礼,年年憋一肚子火!周家终于扬眉吐气,捞回本儿了。”
“您不懂我眼色吗?”忽然,周京臣从里间出来,面色愠怒,“除了孙儿,您眼里没儿媳妇了?”
周夫人心一虚,“你不是在照顾吗。。。”
“一码归一码!”他侧身,望向卧房门,压低音量,“禧儿没计较,换一个儿媳妇,华菁菁,林蔷薇,婆婆不闻不问,娘家会罢休?”
周夫人确实高兴昏头了,虽然禧儿不是亲女儿,到底养了九年,乖巧贴心,是有感情的,刚要解释,周京臣劈头盖脸一句,“您巴不得‘子平安,母不平安’,留下周正修,顺理成章逼我另娶吧。”
“你——”周夫人铁青,哆嗦着,“你是和亲妈讲话吗!”